民间医学派外治专家吴师机

吴师机(1806-1886)，原名安业，字尚先，清钱塘人了一生居于乡间，他喜用膏药等外治法统治内外诸疾，其弟官业叙述当时的治疗盛况说：“凡远近来者，日或一二百人，或三四百人，皆各以时聚，有异有负，有扶掖，有提携或倚或蹲，或立或跪，或瞻或望，或呼或叫、或呻或吟，或泣或啼，拥塞于庭，待膏之救，迫甚水火”。

吴氏认为内治与外治本是一理，有殊途同归之妙。他说：“凡病都从外入，故医有外治法。经文内取外取并列，未尝教人专用内治也”“外治之理，即内治之理，外治之药，亦即内治之药，所异者法耳。“故他认为仲景《伤寒论》《金匮》及危氏《得效方》等方都可照方用于外治。因而，吴氏特别强调外治法亦应以内治之理相参J其一，明阴阳，识脏腑。他说：《灵素》而下，如《伤寒论》《金匮》以及诸大家所著，均不可不读，即喻嘉言、柯韵伯、王晋三诸君所阐发，俱有精思，亦不可不细绎......通彻之后，诸书皆无形而有用。操纵变化自我，虽治在外无殊治在内也，外治之学所以颠扑不破者此也。所以与内治并行，而能补内治之不及者此也。”其二，辨证论治。他认为外贴膏药要定阴阳表里、定四时五行、求病机，度病情，辨病形。

外治法有其优点，一是付作用小，所谓“无禁制，无窒碍，无牵掣，无沾滞，”二是疗效较捷，他举例说：“尝有心病神不归舍者，医用黄连鸡子汤及补心丹等不效，余以膏贴之（即《准绳》牛心方加减），而外越之神自敛。又有心病不寐者，医用心肾汤等不效，余以膏贴之，（即《千金》龟版方加减），而阴气复即限。诚以服药须从胃入，再由胃分布，散而不聚，不若膏药之扼要也。”三是适用于贫苦百姓。他说：“膏药多验于穷苦之人，一则无力延医，信任不得不专；二则平时不服药故也。”

吴氏运用外治法多依三焦分治。他说：“大凡上焦之病，以药研细末，口畜鼻取嚏发散为第一捷法，不独通关急救用闻药也，连嚏数十次则腠理自松，即解肌也，涕泪痰涎并出，胸中闷感亦宽，即吐法也。“此外“尚有涂顶、复额、罨眉心、点眼、塞耳、擦项及肩。又有扎指、握掌、敷手腕、涂臂之法。檀中、背心两处，尤为上焦要穴，治病握总之处。太阳穴则头疼者所必治也。”“中焦之病，以药切粗末炒香，布包缚脐上为第一捷法。如古方治风寒用葱、姜、豉、盐炒热，布包掩脐上；治霍乱用炒盐布包置脐上，以碗复之，腹痛即止。治痢用平胃散炒热缚脐上，冷则易之；治疟用常山饮炒热缚脐上，其发必轻，除缚脐外，尚有熏脐、蒸脐、填脐及布包轮熨等法。“下焦之病，以药或研或炒，或随症而制布包坐于身下为第一捷法。如水肿捣葱一觔坐身下，水从小便出。小便不通亦然。水泻不止，艾一斤坐身下（并可缚脚心至膝盖），微火烘脚泻自止。治疝者，用灶心土或净炒过加川椒、小茴末拌匀，隔裤坐之，并用布袋盛药夹囊下。妇人痔症，有烧热砖淋药水布包垫毡片坐法。他说：“下部之病无不可坐，若内服药不能达到或恐伤胃气者，或治下须无犯上中者，或上病宜盆底抽薪者，更以坐为优矣。”如治鼓肿及便秘，有煎药水倾桶中坐薰者，即用峻药亦不至大伤元气。又治久痢人虚或血崩脱肛者，不敢用升药，用补中益气汤坐薰。产妇阴脱用四物煎汤加龙骨入麻油薰洗。此外，尚有摩腰法、暖腰法、兜肚法，以及命门膝下、膝盖、腿弯、脚跟、足心诸法令，均属下焦治法范围。

诸外治法中，吴氏长于应用膏药。他论膏药的作用时说：“一是拔，一是截。凡病所结聚之处，拔之则病自出，无深入内陷之患；病所经由之处，截之则邪自断，无妄行传变之虞。”所谓拔和截，正是汗吐下三法作用的概括。吴氏用膏药的范围较广。他说：“今人但知痞癖用膏，不知一切脏腑之病皆可用膏，余阅历十年，施送数万人，得知其效。”关于制膏原则，吴氏说：“虑其或缓而无力也，假猛药、生药、香药，率领群药开结行滞，直达其所，俾令攻决滋助，无不如志，一归于气血流通，而病自巳，此余制膏之法也。”其膏药贴法，不专主一穴。治太阳经外感，初起以膏贴两太阳（头病本穴）、风池风门（疏通来路）、腋中穴（取心取汗），更用药敷天庭，熏头面腿弯，擦前胸后背。两手心两足心（皆取汗）分杀其势。诸经可仿此推。若脏腑则视病所在，上贴心口，中贴脐根，下贴丹田，或兼贴心俞与心口对，命门气脐眼对，足心与丹田应，外症除贴患处外，用一膏贴心口以护其心，或用开胃膏使其饮食以助其力，可以代内托治外证。

吴氏用膏时常配掺药。他说：“膏方固定，掺药灵活，唯在临证中活变应用。”吴氏所具备的掺药有单方，有复方。如清阳奇外贴治上焦三阳证，若肝经火盛，耳聋目赤及痰疬，吴氏每在膏中掺上龙荟锭贴之。有的掺药不掺膏上，吹鼻取嚏，或醋磨外敷（如治痄腮）。

除膏药疗法外，吴氏尚应用温热疗法（围罐发汗．锻炕出汗、熨斗、热砂熨、瓶熨、热瓶吸、火熏）、水疗法（水浴疗、水榻暖疗、热水熏蒸疗、冷水疗）、蜡疗法（黄蜡加热敷患处）、泥疗法（净黄泥调水敷）、发泡疗法（蒜泥敷令局部发泡）等。这些治法，都有一定的疗效，可补汤液、针灸的不足。吴师机说：“内外治皆是防世急，而以外治佐内治，能两精者乃无一失。吾为医家计，不可不备此外治一法。”吴氏之言，是很有深意的。以上内容，均载所著《理瀹骈文》中。

宗吴氏之学的，有邹存淦。邹氏字俪笙，浙江海宁人。消光绪三年(1877)撰《外治寿世方初编》四卷。此书本《理沦骈文》，“不尚其文采，揖各方略分门类”而成，故比《理瀹骈文》易于查阅。邹氏认为“今之医者，则惟外治之法庶可以救服食之穷，其法治之而效固无论矣，即或不效，究与服食者有间。”他希望普及推广外治法，“使世无不可外治之症，而见不必服药之功效。”